在美國前總統川普(Donald J. Trump)眼中,許多政府機關都是他的敵人。
他曾經指控聯邦調查局等情報單位是為了和他作對,才會調查俄羅斯如何干預 2016 年大選。他也曾指控多位法官有意對他不利,包含攻擊整個聯邦第九巡迴上訴法院是「肉中刺」、「可恥」、「是個徹頭徹尾的災難」。他甚至數次援用「深層政府」(deep state)這個十年前只有極右派才會援用的陰謀論,宣稱有一群腐敗、不受控制的官僚共同秘密控制國家機器,處處阻撓自己、暗助他的政敵,甚至要推翻他的政府。
從 2020 年 11 月開始,川普的敵人清單之上又多了一個單位:美國網路安全暨基礎設施安全局(Cybersecurity and Infrastructure Security Agency,簡稱 CISA)。這個單位的名稱看似無聊,任務卻相當關鍵:如同許多其他國家,美國現在許多基礎設施的日常運作都倚賴網路,包含水利、石油、發電、交通、金融、醫療、選務等關鍵體系都是如此,而中國、俄羅斯、伊朗、北韓等國都有計劃地針對這些基礎設施發動各類數位攻擊,目標包含竊取資訊、安裝勒索軟體、擾亂系統運作、破壞系統本身。這些攻擊可能造成非常嚴重的後果,比如醫院停擺或供電中止等等。
在這個背景下,CISA 的成立目標正是協助政府和企業採取防範措施,比如發掘潛在的數位攻擊來源並發布警告,或是協助政府機關和民間企業評估自身資訊系統的弱點,甚至直接派出資安專家向各單位提供諮詢與建議,個別評估必須採取哪些防範措施。換言之,這是一個為了因應新時代國安威脅所成立的資安機構,理論上應該要獲得跨越黨派的高度政治支持。
一開始也確實如此,只可惜好景不常。CISA 是 2018 年川普在總統任內成立,法案在國會審查時獲得跨黨派議員普遍支持,在政黨高度對抗的美國這是相當難得的特例。當法案送到白宮給總統簽署時,川普更表示該法案「非常、非常重要」。
然而,川普於 2020 年落選之後,這一切卻通通變了調,CISA 從此成為他的眼中釘,不只被抹上政黨的色彩,還在國會中被川普追隨者持續追打。
有不少人開始擔心,在即將到來的 2024 大選中,如果川普再次當選總統,很可能就會向 CISA 開刀,比如大幅刪減預算,或是任命不適任的追隨者到該單位任職,又或者命令 CISA 停止幾項關鍵政務的推行。這些行為很可能導致美國失去抵禦敵對國家數位威脅的能力。
而川普究竟為什麼向這個他口中曾經「非常、非常重要」的單位宣戰呢?並不是因為 CISA 沒把工作做好,相反地,正是因為 CISA 把工作做得很好,而且膽敢跟全國人民講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