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DeepSeek 事件:美國政界對 Nvidia 在中國市場持續銷售的鬥爭白熱化

DeepSeek 事件:美國政界對 Nvidia 在中國市場持續銷售的鬥爭白熱化

Feb 03, 202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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DeepSeek,中國開發的 AI 模型在全球掀起波瀾。其強大的功能和開源特性,引發了美國政界的關注,並迅速將焦點轉向了 NVIDIA 在中國市場的經營。這看似單純的科技事件,背後卻隱藏著美國政界與 NVIDIA 的中國市場策略鬥爭、以及背後的深層問題:「高階晶片的技術防火牆在哪個領域能真的實現,成為國家霸權的優勢?」

川普就職後的一週,還來不及實現他對中國採取強硬手段的競選承諾,中國的人工智慧公司 DeepSeek 就橫空出世,宣稱他們使用不太先進的 NVIDIA 晶片實現 AI 能力的飛躍。隨後,AI 晶片壟斷巨頭 NVIDIA 的股價,一天內下跌了 17%,市場對於美國是否真的擁有人工智慧技術的領先地位,信心動搖。

DeepSeek 究竟是否真的擁有突破性技術,以極少的資源碾壓美國各大 AI 龍頭,包含 OpenAI、Google 等,投資圈和科技圈還在爭論,不過,美國政界對於 NVIDIA 的不滿和質疑,趁著 DeepSeek 事件傾瀉而出


加州大學柏克萊分校的研究計畫 Chatbot Arena 是最受關注的人工智慧系統排名,根據上面的最新資料,DeepSeek 的初期使用者給予總體排名的第三名的好評,並認為,DeepSeek 與 OpenAI 的競爭模型的性能一樣好。

事實上,去年年初開始, DeepSeek 在 Chatbot Arena 排行榜上就不斷穩步攀升,但快速竄升是在過去兩週發生的。 NVIDIA 執行長黃仁勳上週五(2025.01.31)到白宮面見美國總統川普,《華爾街日報》引述參與會議的人士消息,黃仁勳跟川普說,「公眾的反應過度了。」

根據報導,黃仁勳在會議中強調,希望川普能重新考量拜登政府在上個月初推出的三級 AI 晶片出口禁令。NVIDIA 政府事務副總裁奈德芬柯(Ned Finkle)隨後則公開表示:「美國應該要透過創新、競爭和與世界分享我們的技術才能取得勝利,而不是退縮到政府過度干預的壁壘後面。」

美國出口管制系統直到 2023 年底才真正啟動,在這之後,NVIDIA 在中國市場,就面臨來自當地競爭對手華為在中階晶片上的激烈競爭。如果要維持在中國的競爭優勢,擁有足夠的產品彈性對 NVIDIA 而言至關重要;不過,目前看來,現實狀況讓 NVIDIA 的立場愈來愈尷尬。

中國營收只占 NVIDIA 總營收12%

對 NVIDIA 來說,中國市場在過去幾年的貿易限制下並不算特別突出,根據財報資料,NVIDIA 去年一直到 10 月為止連續四個季度的總營業額是 1,130 億美元,其中約 12% 來自中國與香港。而且,由於 NVIDIA 晶片目前仍是供不應求的狀態,中國的營業收入很容易被其他國家市場取代。

但是,任何有遠見的企業,都不可能隨意放棄中國市場。尤其是,擁有全球壟斷地位的 NVIDIA 如果要預防任何競爭對手快速崛起,更不能退守對 AI 晶片有民族主義式狂熱需求的中國

然而,美國政界對市場競爭的分析角度,和黃仁勳並不一樣。

假設 DeepSeek 目前表現僅次於 Google Gemini 2.0 的成績是實際狀況,那代表中國的人工智慧技術階段,具有執行複雜任務的能力,可以分析大量數據並識別模式;這意味著它可以被用於開發更先進的武器和戰術

隨著台灣問題緊張加劇,美國不希望北京在衝突中佔優勢。DeepSeek 事件導致華盛頓鷹派人士,對 NVIDIA 愈來愈家怒不可遏。NVIDIA 並沒有違反美國禁令,但的確在愈來愈緊縮的出口限制中掙扎。事實上,黃仁勳才剛剛因為與前任美國總統拜登的衝突,破天荒在華盛頓設立了政府公共關係部門。

問題在於,NVIDIA 為規避禁令而為中國量身打造的特殊晶片,在中國工程師的調教和應用下,表現並不比被禁售中國的高階人工智慧晶片差多少。

這可能是所有人都始料未及,將晶片戰爭推向全新階段。

拜登臨去前的晶片禁令再加碼

2022 年,OpenAI 的聊天機器人 ChatGPT 揭開了 AI 熱潮的序幕,同一年年底以來,NVIDIA 的股價已上漲 10 倍,從每股約 12 美元上漲至現在的每股 120 美元。同時間,時任拜登政府開始討論如何限制中國取得相關技術,因為人工智慧在軍事應用上的潛力太大,例如引導智慧型無人機辨識最佳目標並攻擊等,無疑會改寫戰爭的歷史格局。

2022 年 10 月,拜登政府開始針對 AI 晶片實施出口管制,而這場限制晶片擴散的劇碼,在拜登離任前進入新一波高峰。

今年 1 月 13 日,距離拜登卸任不到一週,白宮宣布,AI 晶片的出口將分三級管制,第一級包括 18 個美國關鍵盟友及夥伴不受任何限制,台灣也在其中。第三級國家包含中國和中國友好的共 22 個國家,全部都在禁止出口範圍。任何不在前兩項的國家,都屬於第二級國家,則必須在遵守安全標準的前提下,才能取得 AI 晶片;其中被點名最大第三轉運國的新加坡,也在其中。

這個法案試圖阻止北京透過第三國取得人工智慧技術,進一步強化美國對人工智慧硬體技術的控制地位。

NVIDIA 一反過去幾次表現積極配合,這次極力反對這個禁令,黃仁勳說,「這是一個重大的政策轉變,它不會降低濫用的風險,但會威脅經濟成長和美國的領導地位。」這個禁令的確將明顯影響 NVIDIA 的營收和市場佔有率。 

因為被列在第二級,屬於美國友好的阿拉伯聯合大公國和沙烏地阿拉伯等國家,對人工智慧基礎設施的需求在過去兩年快速成長;NVIDIA 去年光是這類「國家級人工智慧主權基金」在相關基礎設施的投資,就創造超過 100 億美元的營收。未來,NVIDIA 對這類市場的銷售可能需要經過審查與批准,這對處於高度技術競爭的公司而言,絕對不是好事。

目前這項法案還在 120 天的討論期中,但是,繼任的川普上任後還沒針對這個議題發表意見,DeepSeek 的出現,可能讓川普陣營中的鷹派更抬頭,黃仁勳期待川普修改禁令的希望又更難推進。然而,NVIDIA 與華盛頓的鬥爭日益白熱化,一部分原因,也要歸咎於 NVIDIA 的中國市場因應策略太過成功,修改和推出「中國專屬新晶片」的速度太快、太好。

給中國的降階晶片,似乎一樣好用

2022 年,在美國實施第一輪出口管制數週後,NVIDIA 針對中國市場發布了經過修改的新晶片,因為符合出口禁令中條件,因此這些降階版晶片都無需美國出口許可證,就能賣到中國。

2022 年 10 月,華盛頓禁止 NVIDIA 銷售高階的 A100 晶片給中國,一個月後,11 月 NVIDIA 就推出了專門給中國市場的替代版 A800 晶片。 A800 晶片有類似的運算效能,但是互連頻寬比較窄,因此 A800 每秒傳輸數據只有 A100 的三分之二;互連頻寬是指晶片從其他晶片傳送與接收資料的能力,對於訓練大型 AI 模型或建立超級電腦至關重要。

在這之後,NVIDIA 在推出全新一代高階 H100 AI 晶片的同時,根據禁令也同步推出一款 H800 晶片給中國買家選購。2023 年底以前,NVIDIA 面向中國市場又推出新的三種配置,分別稱為 H20、L20 和 L2。

根據當時的新聞,NVIDIA 在推出 A800 晶片的前一個財務年度中,269 億美元的營收有 25% 來自中國和香港,因此要當時要斷然放棄中國市場需求對 NVIDIA 而言是不可行的。然而,根據技術分析伯恩斯坦研究公司 (Bernstein Research) 當時的報告,使用性能較低的晶片來建構先進的人工智慧系統是可能的,但這樣做通常需要更長的時間、需要更多的晶片並消耗更多的電力,「這對別無選擇的中國來說,還是具有吸引力的。」

由 H800 和 H20 撐起的 DeepSeek 生態

所有人都低估中國工程師為國家發展化不可能為可能的動力。

即使是降階的晶片,中國買更多的硬體堆疊,同時工程師改變運算配置,似乎也展現出良好的算力,DeepSeek 在 12 月的一篇研究論文中表示,它使用了大約 2,000 台 H800 來訓練其聊天機器人背後的模型。 

H20 是另一個有爭議的產品,根據資料顯示,H20 可使數據在多個處理器之間高效傳輸,非常有利於構建處理人工智慧運算工作負載所需的晶片叢集。根據《華爾街日報》訪問半導體業專家,NVIDIA 在 H20 晶片的封裝中,塞入一個額外的 AI 的記憶體單元,以增強 H20 的功能。這個調整雖然符合美國法令,但 H20 在某些情況下,實際上表現甚至優於 H800 晶片。簡言之,H20 符合美國過去的晶片效能限制,但又優於華為等中國製造的晶片,是 NVIDIA 在制裁下,仍能在中國市場維持長期優勢的對應性研發成果。

2024 年,因為 H20 對於人工智慧任務仍然足夠強大,華為等中國競爭對手的確難以生產足夠數量的對應性產品,在中國市場與 NVIDIA 競爭。而對 H20 不滿意的中國客戶,也找到了獲取更先進的 NVIDIA 晶片的方法,即透過遠端存取運算能力或透過第三國將晶片帶入中國。

根據產業分析公司 SemiAnalysis 創辦人迪倫·帕特爾 (Dylan Patel) 彙編的供應鏈數據,DeepSeek 和其母公司對沖基金 High-Flyer 最終可能累積了約 60,000 塊 NVIDIA 晶片,包括 H800、H20 和更早之前就被禁的 H100,價值約 5 億美元。OpenAI 前高階主管凱斯(Zack Kass)表示,儘管受到美國的限制 DeepSeek 仍取得了進步,「這凸顯了一個更廣泛的教訓:資源限制往往會激發創造力」

美國政府並不是不知道潛在的風險。拜登時期的商務部長吉娜·雷蒙多 (Gina Raimondo)對 NVIDIA 的變通做法很不滿,她在 2023 年的一場演講中說,「我們的國家安全目標,是晶片中不包含任何人工智慧特殊成分。」當時很多人認為這是針對 NVIDIA 而來。

陷入晶片冷戰核心的 NVIDIA

雷蒙多已經與川普的準新任商務部長盧特尼克(Howard Lutnick)有過交接會議,他表現得比雷蒙多更強硬,在任命聽證會上說,Deepseek 的成功來自竊取中國技術和繞道取得 NVIDIA 晶片,「偷來的當然比較便宜,」他強調,「關稅工具一定要一起配合,才能讓這些出口管制更有效。」 

DeepSeek 的事件,讓 NVIDIA 愈來愈陷入晶片冷戰核心。

美國國會在 DeepSeek 的技術競爭進入大眾眼簾之後,已經對 H20 晶片的直接管制提出討論。美國國會中,對中國鷹派菁英群集的中國問題特別委員會,很快就以 DeepSeek 為警戒,提出更強硬的措施建議。這個委員會也是促成 TikTok 禁令的主要推動者。委員會主席、共和黨眾議員約翰·莫萊納爾(John Moolenaar)公開表示,川普政府應該考慮禁止NVIDIA 再出口 H20 晶片到中國,並且必須對運往新加坡的 NVIDIA 晶片採取嚴厲的打擊措施

DeepSeek 以更低階與更少成本成功訓練出人工智慧模型,莫萊納爾認為,「這並不意味著管制無效,而是意味著這個技術的變遷快速,美國應該更頻繁地更新管制。」他說,「頻繁更新出口管制條件至關重要,以確保中國不會利用監管漏洞和漏洞來推進其人工智慧野心。」

中國工程師的「創舉」,是否意味著中國愈來愈不需要高階晶片?DeepSeek 發表 R1 型號的當天,DeepSeek 創辦人梁文鋒跟中共國務院總理李強說,「美國對晶片出口的限制,仍然是DeepSeek 持續發展的瓶頸。」

誰還需要高階晶片、用來做什麼?

對中國出口的限制,雖然給了中國研究人員創新的理由和動力,但資源限制下的創新仍然有限。但是不管如何,這都是對向來自豪於軟體優勢的美國科技圈來說,一記當頭棒喝。

根據 DeepSeek 的發佈資訊,由於 DeepSeek 是基於開源基礎往上訓練最新模型,因此他們的一個模型成本為 560 萬美元,而人工智慧開發商 Anthropic 的執行長 Dario Amodei 去年說他們建立一個模型的成本為 1 億至 10 億美元,約 18 至 178 倍不等。DeepSeek 的訂閱價格,是 Anthropic 的 Claude 模型不到四分之一。

根據《華爾街日報》的採訪,德國軟體公司 SAP、紐約人壽等公司都表示,因為價格便宜,「任何能夠降低成本的措施都是有益的,」如果可以滿足一定的成本、可靠性和資料隱私要求,他們願意利用 DeepSeek 等中國公司的人工智慧模型。其他跨國公司出於安全和易用性原因,不願意下載開源版本後託管自己的 DeepSeek 模型版本,而是轉向亞馬遜等供應商,透過其平台提供這些模型。

「OpenAI 的模型性能最好,但企業用戶不想為不需要的容量付費。」由 H800 和 H20 撐起的 DeepSeek 生態,在美國市場正掀起一輪低價競爭的定價壓力。美國科技圈正在討論的另一個問題是,有沒有可能把中國人在運用中階晶片做到的事情,移植到美國來繼續發展?畢竟,資源限制向來不是美國人的強項。

在商業領域,DeepSeek 的成功,正在為人工智慧應用市場帶來新的「剛剛好就好」的市場產品分化契機。至於地緣政治霸權競爭上,這是另一個更嚴肅且需要誠實面對的問題:運用 AI 人工智慧技術維繫美國的霸權,什麼才是最關鍵的?

以更簡單的白話文來問,如果中國運用中階晶片達成的 AI 人工智慧應用推理,就能發展出具優勢性的軍事實力,那麼,美國與盟友之間的軍事創新,顯然需要更多的投入和更快速的進步,並且最好是只有高階晶片才能做得到的絕對優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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