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本是個很妙的國家,保守、自給自足、獨善其身,歷史性根深蒂固的文化風格,使得這個國家充滿一種獨特的風格。以創新創業為基礎推動產業升級和經濟發展,日本所面對的挑戰和機會,也相當獨特。
位於現今東京市的江戶幕府為了鞏固政權,斷絕與西班牙和葡萄牙的商業貿易,讓日本陷入長達 200 多年的鎖國時代。1854 年美國打開日本國門後,日本的政治跟軍事迅速現代化,明治維新從上而下正規軍式的推動西化後,日本在很短時間內就晉身為東亞第一個現代化國家。
日本勤業眾信(Deloitte JAPAN) 創業投資部總裁齋藤祐馬說,「我們真的很會模仿。」從歷史軌跡來看,日本從過去就是「填鴨式高材生」,有規矩方圓可循,就能舉一反三、學什麼像什麼,有了一個起頭,他就能把收尾做的超乎期待。
匠人精神在軟體創新世代,反倒成為弱點
這種民族個性,在過去以製造業為主的世界,非常吃香。
日本人的勤奮、追求完美、善於學習模仿、團結,讓日本經濟在二戰後征服全球製造業,賺到的錢再回流到國內推動房地產繁榮,當時日本的國力甚至強到使美國備感威脅,可説是藉著匠人精神,站到了世界金字塔的頂端。
然而,這種匠人精神在瞬息萬變、規則不一的軟體創新時代,顯得有點拙劣。
智慧型手機、高速網路組合起來的世界,商業模式的創新只要在既有的硬體上打造就可以了。例如,用訂位 App 解決餐廳的人流問題、以 AI 打造數位助理,這些都不需要大型商社的高資本來支持實驗室、產線等硬體投入,只要兩人小團隊就能上場應戰,甚至第一天就直攻全球,關鍵是商業模式的創新洞見。
長期與國際新創生態系交流,齋藤祐馬坦言:「我們(日本)對西方文化的接收度很快,才能在 30 年前到達世界第一高峰,但也因缺乏可效法的優秀模仿對象,腳步開始放慢無法前進,最終被超越。」他笑稱,日本人的創意都在動畫跟漫畫領域,也很擅於創造不同的吉祥物,「但說實在的,我們蠻不會創造革命性商業想法的。」
而創新、革命性想法,都從哪來?「全球思維是很重要的,這是日本相對缺乏的。」當你能踏出自己熟悉的國家、體制,跟不同文化、生活背景的人交流,就有激發新想法的可能。因此,在這個「新創」為強的世代,日本若希望返回世界強權,跟海外創業家合作是必要之舉。
政府砸錢培植新創產業
日本首相岸田文雄正式在 2022 年推出「新創五年育成計畫」,為了在 5 年內創造出 10 萬間新創、100 間市場估值超過 10 億美元的獨角獸,岸田文雄內閣動用高達 196 兆日圓(1.45 兆美金)的退休基金,作為扶植新創的風險融資資金來源。
講究集體主義的日本社會,政府從上而下砸錢形塑方向,但要改變一個社會的習慣,銀彈、資源還遠遠不夠。
齋藤祐馬直言:「政府有願景(vision),但仍缺乏足夠的資源去實作。」勤業眾信日本創新投資事業(Deloitte Tohmatsu Venture Support,DTVS)在 2010 年成立,服務內容包含輔導新創、擔任大型企業創新諮詢顧問,因此在公部門投入創新創業政策時,也成為政府的外包合作單位,負責執行與規劃新創專案,東京都政府就是其合作夥伴之一。
日本商業社會講究情報研究,DTVS 內部有約 200 名的專家,專門研究剖析國外成功新創案例,因此能提供具體建議給政府,也會實際輔導新創改善其商業問題,甚至還擔任媒合的角色,促成大企業與新創的交流與合作。
岸田政府政策一推出,地方政府也紛紛響應,跟隨著岸田政府揮動的大旗,推動各地的行動方針,而身為日本首都的東京,也確實成為資源被挹注最多的地方。東京都政府預計在 2024 年投入 286 億日圓(約 65.6 億元台幣)於新創業務,對比前一年預算成長 150%,期望在 5 年內預算能到達 10 億美元(約 300 億元台幣)。
記者跟某位積極推動創新政策的九州地方政府官員聊,詢問他該市跟東京在新創發展上的差異,他笑稱:「東京是一個宇宙,資源、人脈等生態相當豐富 ; 我們是一個人,規模小但很緊密。」不過,東京能成為「新創的宇宙」,也是從大企業建造出來的。
東京的優勢:利於新創與大企業協作的沃土
在日本,新創要打入市場,很需要大型商社企業的合作,獲得市場機會,以及品牌信任度。東京幅員廣大,人口超過 1,300 萬,但是真正的商業沃土卻集中在市內一個小小的彈丸之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