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年五月落幕的 SusHi Tech Tokyo,東京以此作為歡迎海外新創進入日本的開幕式。國際新創公司進入日本市場,要找到在地的合作夥伴、創投基金,有那麼容易嗎?日本的新創生態圈會被評為「封閉、傳統」,絕不是空穴來風。
Silicon Valley Ventures 創辦人暨執行長森若幸次郎(John Kojiro Moriwaka)擔任新創、加速器、創投顧問,在日本新創生態圈有 8 年經驗,並為 Forbes Japan 執筆日本創新生態文章,他直言:「多數日本人偏好說日文,VC、CVC 缺乏全球視野,投資標的僅限國內。」
就算有創投想嘗試海外新創,但創投的投資金主 LP(Limited Partnership)多是日本大企業、銀行,為了方便回收利潤,再加上大企業期待未來跟新創有商業合作,對於需要跨語言、跨市場合作相對意興闌珊,「要合作的話,用日文溝通是最好的。」
日本人出了名的不愛與海外打交道,要推動這個變革,沒有從上而下的政策面支持,很難撼動;日本首相岸田武雄在 2022 年喊出五年計劃後,風向開始改變。簡單來說,五年計劃就是要在「在 5 年內將新創投資額提升到 10 兆日圓,創造 10 萬間新創、100 間市場估值超過 10 億美元的獨角獸」,然而,日本國內市場再大,是否能在短期內支撐起這個數字的重量?於是,日本新創生態系更積極與國際市場接觸的動機,終於出現了。
東京都政府重視的日本首間創投中心
麻布台之丘(Azabudai Hills)位於東京港區,總面積 8.1 公頃,由三棟高樓、四棟低樓建築構成,主棟森 JP 塔(Mori JP Tower)有 64 層樓高,幾乎與東京鐵塔平視,為日本最高的摩天大樓,這也是日本房地產開發大亨森大廈(Mori Building)成立以來,最大規模的開發案。
開發過程並不順遂,從 1989 年就開始計畫,但因道路狹窄、小型木屋及建築物聚集,有火災隱患,也須整合 300 多名土地所有權人的意見,制定出大家都滿意的提案,前後花費 35 年,終於在 2023 年 11 月正式開幕。
新的綠化區域及道路啟用後,這個地點成為東京市中心一個特殊的地點,綠植豐富,涵蓋辦公空間、住宅、飯店、餐廳、文化設施,可以容納 20,000 名員工、3,500 居民,目標是成為東京的國際型社群聚居地,而日本第一間大型的創投聚落加速中心 Tokyo Venture Capital Hub(TVCH),就選擇設址於此。
位於花園廣場 B 座的 4、5 樓,TVCH 由森大廈負責營運,主動邀請約 70 間日本大型商社的企業創投(CVC)、以及部分獨立創投(VC)進駐,其中除了 NTT DOCOMO、佳能(Canon)、鹿島建設等日本知名大牌,也包含日本頂尖創投 Incubate Fund、東京大學附屬創投 University of Tokyo Edge Capital Partners 等,促進新創及投資人間的交流。
這種創投中心,在日本是首例。」創投聚落的設置,主要受到日本政府五年計劃的鼓勵,森大廈希望能藉其在房地產的影響力,一同協助日本新創生態圈的創新,與當初開發案是為了佈局新市鎮的想法不謀而合。
《旭時報》於今年(2024)在東京獨家專訪負責 TVCH 營運的室長飛松健太郎(Kentaro Tobimatsu),他説:「飛松健太郎過去從事不動產諮詢,在日本最大的住宅建造商之一積水房屋服務。2008 年轉到森大廈後,為支援新創、協辦計畫的角色,接下 TVCH 的專案,包含開發項目、行銷宣傳活動等,從獨自一人到如今是一個專業的創投服務物業管理團隊,一路見證日本新創發展史中,VC 和 CVC 在風險投資上的細微變化。
飛松健太郎回憶,日本的 IT 新創在 2000 年時相當活躍,不少企業進駐在六本木之丘(六本木 Hills),當時甚至出現「Hills 族」的流行語。當時矽谷的網路泡沫對日本軟體新創的影響並不真的這麼劇烈,反而是後來 2008 年從華爾街開始的全球金融危機影響,受到致命性的打擊,「我講誇張一點,新創發展可以說是全滅,創投沒有變成零,但也幾乎算死亡。」
直到近幾年,日本新創潮流才慢慢恢復,甚至比 2000 年更有活力,他也笑嘆:「對日本來說,新創目前已經算非常進步了!只是海外新創真的成長幅度太大、太快,相比之下,日本才顯得比較弱。」
而他也強調:「身為森大廈的成員,我們都有個核心思想:『One and Only』,希望能不斷超越自我,達成過去沒做過的事情。森大廈將六本木、虎之門、赤阪、麻木台等地視為『戰略地區』,持續在這邊佈局。」麻布台之丘緊鄰森大廈其他重要建案 — 方舟之丘(ARK Hills)、六本木之丘(Roppongi Hills)、虎之門之丘(Toranomon Hills),形塑成巨大的新市鎮,標誌著東京新時代的開始,「我們期待讓這些『背負日本未來的人』在此發展,成功在東京孕育出新一代的超大型企業。」
金融機構、CVC 為主力的日本,獨立創投剛興起
Kepple 也是進駐 TVCH 的創投之一,「我們原先向投資人提供盡職調查、產業資料收集、股價分析等服務,後來看到更多生態圈的需求,才成立投資部門。」KEPPLE 投資長堂前泰志(Yasushi Dozen)說。
2010 年開始,日本創投對新創的投資開始逐年微步上升。「在日本,10 年前給新創的投資不到 1,000 億日圓」,KEPPLE 投資部門分析師多田麻也(Maya Tada)補充:「但從近十年開始,投資額已達 8,000 到 9,000 億日圓,再加上企業端在這 6、7 年開始注重 Open Innovation(開放式創新),我們認為這是很棒的商機。」
日本創投的確是進步飛快,在 10 年內就成長 15 倍。根據日本新創資訊平台 INITIAL 發布的報告,從 2012 年的低點 645 億日圓,成長到 2022 年的 8,500 億日圓,走勢看來會不斷向上攀升,這也跟獨立創投增崛起的結構性變化有關。
若將日本創投總額依類型劃分,金融機構創投的投資額原為領先,但在 2008 年金融危機過後,獨立創投開始成長,2020 年成為投資額最高的類別,為日本新創發展的重要里程碑,也將協助日本創建更成熟的新創生態系。
為什麼獨立創投興起,對日本新創發展是關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