華盛頓憲法大道上,美國聯邦儲備總部大廳內,美元央行所在地,對於即將上任的川普政府,大家異常的謹慎、能不提就不提。川普在競選時承諾,要降低美國家庭的抵押貸款利率和其他借貸成本,這讓他和鮑威爾在利率政策問題上發生衝突的可能性變得非常高。
川普(Donald J. Trump)當選第二天,記者跑去問聯準會主席鮑威爾(Jerome Powell),如果川普要求他辭職,他是否會真的辭職?鮑威爾回應說,「我不會。」接著他重複了兩次:「法律不允許。」
很多人都在猜,鮑威爾是不是會被「換掉」。川普的上一個任期,這兩個人關係幾乎到了劍拔弩張的地步;依據目前的全球經濟概況,利率遠高於川普上一個任期的任何時候,川普的白宮和鮑威爾的聯準會,在明年初就進入緊張狀態,似乎愈來愈不可避免。
全球經濟不確定性勢必因此增加,對全世界都不是好事。
川普在 2017 年 11 月提名鮑威爾擔任美國央行總裁,但兩個人很快就因為鮑威爾「不聽話」執意在 2018 年升息,而開始不對盤。
川普對鮑威爾的公開攻擊在 2019 年下半年開始加劇,自稱為「低利率人士」的他甚至在 2020 年 8 月、COVID-19 疫情不斷升級時發了一則推文,稱鮑威爾是「美國的敵人(enemy)」。他在推文中寫道:「我唯一的問題是,誰是我們更大的敵人,鮑威爾還是習主席?」
為什麼總統和央行總裁總是不和?
民選總統通常更在乎短期的經濟表現,例如就業成長、經濟擴張、股市上漲,以確保在任期內獲得政治支持;而央行總裁的責任不是選民,而是堅守央行的長期職責,包括控制通貨膨脹、穩定貨幣與金融市場,維持經濟穩定,而非追求短期刺激。
美國總統和聯準會主席之間的不和,其實不是先例。60 年代、70 年代,一直到 1990 年代的柯林頓政府,都就抱怨過「獨立的央行」是一種糟糕的做法;川普的抱怨很直接,他說人民銀行是習近平管的,而他提名的鮑威爾卻可以不甩他的意見。
川普在上一任期時的確研究過,他能不能把自己提名的聯準會主席換掉。但是,白宮法律顧問已經很明白告訴他,川普和任何其他總統罷免或解僱聯準會主席或理事,都存在法律障礙,必須具備《聯準會法》中所說的「有理由」,這個理由包含某種形式的法律不當行為,或忽視基本職責的實質證據,貨幣政策上的分歧並不包含在內。
川普當然也可以透過法院訴訟,讓最高法院的判例來決定總統究竟有沒有權力罷免聯準會主席,然而,鮑威爾的主席任期到 2026 年 5 月就要結束、而理事任期則會到 2028 年 1 月,等判決出來,或許鮑威爾本來也就準備離開。
鮑威爾的難題:還有降息空間嗎?
這可能就是為什麼,在記者上週追問川普時,他表示沒有更換聯準會主席的計劃,接著補充說,「我不認爲他(指鮑威爾)會離開。」
2019 年川普和聯準會衝突最劇烈的時候,當時的基準利率是 2.4%;在通膨壓力下,今年 5 月基準利率最高時曾來到 5.33%,即使鮑威爾在通膨減緩、美國經濟成長率維持高檔下,從 9 月已經開始逐步降息,但到目前為止,基準利率還是維持在 4.58 % 的高點,幾乎要來到 2008 年金融海嘯前的水準。
問題就在於,鮑威爾可能沒辦法如川普想要的那樣,大幅度降息。
從量化角度來看,《經濟學人》的最新分析認為,通貨膨脹持續維持在 3% 的尷尬水準下,消極面聯準會可能很難繼續一路往下調降利率。此外,只要美國經濟生產力維持強勁,至少到目前為止的研究都證明,過去 20 年來美國正在經歷立國以來最好的榮景,積極面聯準會反而必須將利率維持在相對較高的水平,以避免過度寬鬆造成經濟失速。
另一方面而從質化面而言,鮑威爾為了支撐疫情帶來的衝擊,自 2020 以來不斷擴張美元發行量,已經被批評為「嚴重破壞聯準會獨立性」,他為了川普的短期政治目標,再進一步退讓的機率實在太低。
3%:尷尬的通貨膨脹水準
今年 9 月,聯準會貨幣政策委員會估計,2025 年初通貨膨脹率應該可以回落到 2.2%,這樣聯準會就有機會將利率降低至少 1%。然而,聯準會最密切關注的個人消費支出(PCE)物價指數的核心讀數,已經轉向錯誤的方向:10 月時,PCE 的年化成長率回升為 3.3%,為半年來的最高水準。
雖然樂觀主義者認為,2021 年和 2022 年美國房價飆升造成房租漲幅的滯後效應,一直到現在才顯現,因此,住房成本成長佔據 CPI 年漲幅的一半,只要房租回落,通貨膨脹就能減緩。問題是,需要多久?